贺新郎(再用前韵)

鸟倦飞还矣。笑渊明、瓶中储粟,有无能几。莲社高人留翁语,我醉宁论许事。试沽酒、重斟翁喜。一见萧然音韵古,想东篱、醉卧参差是。千载下,竟谁似。
元龙百尺高楼里。把新诗、殷勤问我,停云情味。北夏门高从拉攞,何事须人料理。翁曾道、繁华朝起。尘土人言宁可用,顾青山、与我何如耳。歌且和,楚狂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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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白:足下昔吾于颍川,吾常谓之知言。然怪此意尚未熟悉于足下,何从便得之也?前年从河东还,显宗、阿都说足下议以吾自代,事虽不行,知足下故不知之。足下傍通多可而少怪;吾直狭中,多所不堪,偶与足下相知耳。闲闻足下迁,惕然不喜,恐足下羞庖人之独割,引尸祝以自助,手荐鸾刀之膻腥,故具为足下陈其可否。

吾昔读书,得并介之人,或谓无之,今乃信其真有耳。有所不堪,真不可。今空语同知有人无所不堪,不殊俗,而内不失正,与一世同其波流,而悔吝不生耳。老子周,吾之师也,亲居贱职;柳下惠、东方朔,人也,安乎卑位,吾岂敢之哉!又仲尼兼爱,不羞执鞭子文无欲卿相,而三登令尹,是乃君子思济物之意也。所谓能兼善而不渝,则自得而无闷。以此观之,故尧、舜之君世许由之岩栖,子房之佐汉,接舆之行歌,其一也。仰瞻数君,可谓能遂其志者也。故君子百行殊途而同致,循而动,各附所安。故有处朝廷而不出,入山林而不返之论。且延陵高子臧之风,长卿慕相如之节,志气所托,不可夺也。吾每读尚子平、台孝威传,慨然慕之,想其为人。少加露,母骄,不涉学。复疏懒,筋肉缓,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,不大闷痒,不能沐也。每常小便而忍不起,令中略转乃起耳。又纵逸来久,情意傲散,简与礼相背,懒与慢相成,而为侪类宽,不攻其过。又读《》、《老》,重增其放,故使荣进之心日颓,任实之情转笃。此犹鹿,少驯育,则服从教制;长而羁,则狂顾顿缨,赴蹈汤火;虽饰以金镳以嘉肴,愈思长林而志在丰草也。

阮嗣宗口不论人过,吾每师之而未能及;至过人,与物无伤,唯饮酒过差耳。至为礼法之士所绳,疾之如仇,幸赖大将军保持之耳。吾不如嗣宗之,而有慢弛之阙;又不识人情,暗于机宜;无万石之慎,而有好尽之累。久与事接,衅日兴,虽欲无患,其可得乎?又人伦有礼,朝廷有法,自至熟,有必不堪者七,甚不可者二:卧喜晚起,而当关呼之不置,一不堪也。抱琴行吟,钓草野,而吏卒守之,不得妄动,二不堪也。危坐一时,不得摇,复多虱,把搔无已,而当裹以章服,揖拜上官,三不堪也。素不便书,又不喜作书,而人多事,堆案盈,不相酬答,则犯教伤义,欲自勉,则不能久,四不堪也。不喜吊丧,而人道以此为重,已为未恕者所怨,至欲中伤者;虽瞿然自责,然不可化,欲降心顺俗,则诡故不情,亦终不能无咎无誉如此,五不堪也。不喜俗人,而当与之共事,或宾客盈坐,鸣声耳,嚣尘臭处,千变百伎,在人目前,六不堪也。心不耐烦,而官事鞅掌务缠其心,世故烦其虑,七不堪也。又每汤、武而薄周、孔,在人不止,此事会显,世教所不容,此甚不可一也。刚肠疾恶,轻肆直言,遇事便发,此甚不可二也。以促中小心,统此九患,不有难,当有内病,宁可久处人邪?又闻道士遗言,术黄精,令人久寿,意甚信之;游山泽,观鱼鸟,心甚乐之;一行作吏,此事便废,安能舍其所乐而从其所惧哉!

夫人之相知,贵识其天,因而济之。不逼伯成子高,全其节也;仲尼盖于子夏,护其也;近诸葛孔明不逼元直以入蜀,华子鱼幼安以卿相,此可谓能相终始,真相知者也。足下直木不可以为轮,曲木不可以为,盖不欲枉其天才,令得其所也。故四民有业,各以得志为乐,唯者为能通之,此足下度内耳。不可自章甫越人以文冕也;己嗜臭腐,养鸳雏以死鼠也。吾顷学养生之术,方荣华,去滋味,游心于寂寞,以无为为贵。纵无九患,尚不顾足下所好者。又有心闷疾,顷转增笃,私意自试,不能堪其所不乐。自卜已审,若道尽途则已耳。足下无事冤之,令转于沟壑也。

吾新失母之欢,意常凄切。女年十三,男年八岁,未及成人,况复多病。顾此悢悢,如何可言!今但愿守陋巷,教养子孙,时与亲旧叙离阔,陈说平生,浊酒一杯,弹琴一曲,志愿毕矣。足下若之不置,不过欲为官得人,以益时用耳。足下旧知吾潦倒粗疏,不切事情,自亦皆不如今日之贤能也。若以俗人皆喜荣华,独能离之,以此为快;此最近之,可得言耳。然使长才广度,无所不,而能不营,乃可贵耳。若吾多病困,欲离事自全,以保余年,此真所乏耳,岂可黄门贞哉!若欲共登王途,期于相致,时为欢益,一旦迫之,必发狂疾。自非重怨,不至于此也。

野人有快炙背而美芹子者,欲献之至尊,虽有区区之意,亦已疏矣。愿足下勿似之。其意如此,既以解足下,并以为。嵇康白。


庆历四年春,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。乃重修岳阳楼,增其旧制,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。属予作文以记之

予观夫巴陵胜状,在洞庭一湖。衔远山,吞长江,浩浩汤汤,横无际涯朝晖夕阴,气象万千。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,迁客骚人,多会于此,览物之情,得无异乎?

若夫霪雨霏霏,连月不,阴风怒号,浊浪排空;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,虎啸猿啼。登楼也,则有去国怀乡,忧谗畏讥,满目萧然,感极而悲者矣。

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,上下天光,一碧万顷;沙鸥翔集,锦鳞游泳;岸芷汀兰郁郁青青。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,此乐何极!登楼也,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,其喜洋洋者矣。

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,何哉?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;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。是进亦忧,退亦忧。然则何时而乐耶?其必曰: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乎。噫!微人,吾谁与归?

时六年九月十五日。


管籥周移寰极里,乘舆望幸斗城闉。草根未结青丝缕,
萝茑犹垂绿帔巾。鹊入巢中言改岁,燕衔书上道宜新。
愿得长绳系取日,光临天子万年春。

问仙娥何处称觞?帕递香罗,寿祝张郎。整整杯盘,低低歌舞,淡淡韶光。
想无愧乾坤俯仰,且随缘诗酒徜徉,乐意何长。人醉西池,月上东墙。
过今朝三月初三,昨夜长庚,书幌光含。狂客追欢,歌姬索笑,余子醺酣。
且莫说莺儿,试听他燕子喃南,此乐何堪!多君畅饮,容我高谈。

双喜鹊,几报归期浑错。尽做旧愁都忘却,新愁何处着?
瘦雪一痕墙角,青子已妆残萼。不道枝头无可落,东风犹作恶。


辛弃疾 简介
辛弃疾(1140-1207),南宋词人。原字坦夫,改字幼安,别号稼轩,汉族,历城(今山东济南)人。出生时,中原已为金兵所占。21岁参加抗金义军,不久归南宋。历任湖北、江西、湖南、福建、浙东安抚使等职。一生力主抗金。曾上《美芹十论》与《九议》,条陈战守之策。其词抒写力图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热情,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,对当时执政者的屈辱求和颇多谴责;也有不少吟咏祖国河山的作品。题材广阔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词,风格沉雄豪迈又不乏细腻柔媚之处。由于辛弃疾的抗金主张与当政的主和派政见不合,后被弹劾落职,退隐江西带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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