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娲氏炼石补天
女皇自灭共工氏之后,天下太平。一日升殿,召臣娥陵作笙簧以通殊风,制筤筦,以一天下之音,用五十弦以抑其情;而乐乃和洽。娥陵承命。
使臣奏曰:“有不周山百姓前来进奏、皇上可容见否?”女皇传旨宣入。百姓至殿阶俯伏山呼毕,女皇问曰:“妆等不周山百姓有何说话?”百姓奏曰:“自祝将军征康回之后,彼处昼夜不分,只是黑暗,阴风凛冽,不似人世。百姓等取火寻路至此,望乞我皇上与百姓速作主张!”女皇曰:“朕即命排驾。”群臣扈从,令百姓引路,前往不周山审视,只见天昏地暗,冷风逼人,举火照之,西北方一泒音孤,天缺有七八痕。女皇召祝融问其缘由,对曰:“前者,康回被臣战败,大怒,头触不周山,此山乃天中柱,被他触到,天遂缺陷。日月亦恶此天路崎岖,又兼冷风吹其光焰,所以不从此地经过,但循中央与南而行,故黑暗也。”女皇闻奏,命百姓且退,即命柏皇、央皇二臣于五方去寻青、黄、赤、白、黑五色石,杂七宝于中,入八卦炉内,用火炼七七四十九昼夜,火候已到。女娲氏元是天生神灵,识天文,达地理,明阴阳,念动真言,祷于上下神祇,将炼石怀袖,霎时间,云生足下,升在空中,遂将天缺随处补之,七昼夜补完全,复断大鳌足四个,立东、西、南、北四天柱,然后下来。群臣众民俯伏迎接。
女皇登座,群臣山呼毕,众百姓集阶下拜谢,复奏曰:“百姓等蒙我皇上神圣,今天已补完,得免凄风冷雨之苦。但此处僻居北方,常黝然昏黑,何以分昼夜,便耕种也?”女皇见奏,即宣巽二风、丰隆云二人至,命去召日月。巽二奏曰:“日月家在咸池,此去数万里,又兼东海大洋浩茫,难以往回。”女皇曰:“朕往年盖造有飞车,虚空奔腾,瞬息千里,赐汝前去。”丰隆奏曰:“巽二有车,臣亦当有车。彼以车,臣以足,恐难追及。迟误圣旨,臣之罪也。”女皇曰:“朕亦曾造有炮车,可与飞车并驰,今以赐卿。”二人谢恩领旨。早有车夫扶车在午门外等候,二人乘车而去。
一日到了咸池,见了日月,日月请二人入宫,分宾主坐定。命吴刚捧茶,饮毕,二人将祝融战共工来历及女皇召他之意一一说明,日月再三推辞。巽二曰:“圣上有旨,非某敢违,兄若不允,须到圣上面前分剖,与某推托无用。今一召不往,二召又来,兄安能得高枕而卧乎?”日月见其说得有理,只得各装火轮同来。巽二私谓丰隆曰:“彼二人被我等逼迫而行,心实不喜,况且他火轮迅速,你我的车儿定是赶他不上,半路他二人逃走,那时何处去寻他?我们怎么回朝缴旨?面圣论劾,才力不及;罚罪,小则弃官,大则罢职。何以区处?”丰隆曰:“不如弃了此车,你帮日轮,我帮月轮。他二人纵有通天入地的本事,也没处用。”巽二掩口笑曰:“此计大妙!”即弃飞车于奇肱国后商汤时至中土,其人毁车,不以示人,丰隆亦弃炮车于东海滨。二人遂帮日月火轮。寅时起身,酉时即到行在。适值女皇朝退,传事官奏知,女皇传旨宣入后殿相见。
近臣引四人拜舞山呼毕,女皇谓日月曰:“卿夫妻二人这几时为何不行西北方?致令彼处百姓不开云雾,莫睹青天,不分昼夜,昏暗何也?”日奏曰:“周天三百六十五度,世尊只限臣六时行尽,以照天下。臣尚突不黔,席不煖,何暇以往?况且天路崎岖,不异羊肠踞齿,日暮途穷,跋涉艰难。臣若绕道赴之,是自取罪过矣!”女皇曰:“朕今炼石已补完矣,一望坦平,可极便行走,卿其勉焉!”日复奏曰:“以皇上之神圣,有补天之大功,不劳人力搅扰,然终不知造化浑无迹象,若臣勉强而力行之,臣妇以顺为正,必由此途,三寸金莲,臣恐行百里者,半多九十。世尊断然不恕。是臣以小惠小忠开二罪也。”女皇初意决要他巡绕北行,见说个“三寸金莲”跋涉艰难,未免有些爱惜其类之意。正是俗云军助兵,盗助贼,蚉蚤助木虱。即曰:“朕生平不强人所不堪者,卿既量力而行,朕亦自有主意。”遂发日月回家执事,毋得迟悮。日月大喜,谢恩而出。正是回马不用鞭。不一二时,早到了咸池。
却说群臣奏曰:“皇上既不着日月经照此处,将何以处置?”女皇曰:“朕闻钟山有神名曰烛龙,常现火光以照幽隐,可令其居此,以安此方之民。即命祝融去宣来见朕。”祝融领旨直至钟山,见其神龙头蛇身,朝髯火眼。
祝融自思:“好没来由,日月放他归去,却要此妖精鬼怪作何用处?”正在暗自思忖,忽见他摇身屈尾,火光弥天。祝融叹曰:“凡人不识神圣,真愚蒙也!圣上召汝来见,现在不周山被康回触倒,西北方一泒幽暗之极,自是欲烛龙口衔火以照之,使下民作息有定。超十万劫,然后放汝归山,自符胡元正果。”烛龙承命而往,西北一泒于是始分昼夜。
群臣复奏曰:“地维缺尚未补,皇上何以处分?”女皇曰:“东南地势略低,不妨留此缺为江为河,为淮为汉疏通水道,以入大海。西北一缺,须用力补之。”既至西北,见其黄浊水滚起,运抱土石塞之不止。女皇见势不能遏,教民凿河以流黄水,无至积聚今星宿海,赈济百姓。于是西北之民得以安生。颂女娲之功德与天地共垂不朽矣!命排驾回朝。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