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鸟别王母,衔书来见过。肠断若剪弦,其如愁思何。
遥知玉窗里,纤手弄云和。奏曲有深意,青松交女萝。
写水山井中,同泉岂殊波。秦心与楚恨,皎皎为谁多。
青楼何所在,乃在碧云中。宝镜挂秋水,罗衣轻春风。
新妆坐落日,怅望金屏空。念此送短书,愿因双飞鸿。
本作一行书,殷勤道相忆。一行复一行,满纸情何极。
瑶台有黄鹤,为报青楼人。朱颜凋落尽,白发一何新。
自知未应还,离居经三春。桃李今若为,当窗发光彩。
莫使香风飘,留与红芳待。
玉箸落春镜,坐愁湖阳水。闻与阴丽华,风烟接邻里。
青春已复过,白日忽相催。但恐荷花晚,令人意已摧。
相思不惜梦,日夜向阳台。
远忆巫山阳,花明绿江暖。踌躇未得往,泪向南云满。
春风复无情,吹我梦魂断。不见眼中人,天长音信短。
阳台隔楚水,春草生黄河。相思无日夜,浩荡若流波。
流波向海去,欲见终无因。遥将一点泪,远寄如花人。
妾在舂陵东,君居汉江岛。一日望花光,往来成白道。
一为云雨别,此地生秋草。秋草秋蛾飞,相思愁落晖。
何由一相见,灭烛解罗衣。
忆昨东园桃李红碧枝,与君此时初别离。金瓶落井无消息,
令人行叹复坐思。坐思行叹成楚越,春风玉颜畏销歇。
碧窗纷纷下落花,青楼寂寂空明月。两不见,但相思。
空留锦字表心素,至今缄愁不忍窥。
长短春草绿,缘阶如有情。卷施心独苦,抽却死还生。
睹物知妾意,希君种后庭。闲时当采掇,念此莫相轻。
鲁缟如玉霜,笔题月氏书。寄书白鹦鹉,西海慰离居。
行数虽不多,字字有委曲。天末如见之,开缄泪相续。
泪尽恨转深,千里同此心。相思千万里,一书值千金。
爱君芙蓉婵娟之艳色,色可餐兮难再得。
怜君冰玉清迥之明心,情不极兮意已深。
朝共琅玕之绮食,夜同鸳鸯之锦衾。恩情婉娈忽为别,
使人莫错乱愁心。乱愁心,涕如雪。寒灯厌梦魂欲绝,
觉来相思生白发。盈盈汉水若可越,可惜凌波步罗袜。
美人美人兮归去来,莫作朝云暮雨兮飞阳台。
故人早负干将器,谁言未展平生意。想君畴昔高步时,
肯料如今折腰事。且知投刃皆若虚,日挥案牍常有馀。
槐暗公庭趋小吏,荷香陂水脍鲈鱼。客里相逢款话深,
如何歧路剩沾襟。白云西上催归念,颍水东流是别心。
落日征骖随去尘,含情挥手背城闉。已恨良时空此别,
不堪秋草更愁人。
臣某言:伏以佛者,夷狄之一法耳,自后汉时流入中国,上古未尝有也。昔者黄帝在位百年,年百一十岁;少昊在位八十年,年百岁;颛顼在位七十九年,年九十八岁;帝喾在位七十年,年百五岁;帝尧在位九十八年,年百一十八岁;帝舜及禹,年皆百岁。此时天下太平,百姓安乐寿考,然而中国未有佛也。其后殷汤亦年百岁,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,武丁在位五十九年,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,推其年数,盖亦俱不减百岁。周文王年九十七岁,武王年九十三岁,穆王在位百年。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,非因事佛而致然也。
汉明帝时,始有佛法,明帝在位,才十八年耳。其后乱亡相继,运祚不长。宋、齐、梁、陈、元魏已下,事佛渐谨,年代尤促。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,前后三度舍身施佛,宗庙之祭,不用牲牢,昼日一食,止于菜果,其后竞为侯景所逼,饿死台城,国亦寻灭。事佛求福,乃更得祸。由此观之,佛不足事,亦可知矣。
高祖始受隋禅,则议除之。当时群臣材识不远,不能深知先王之道,古今之宜,推阐圣明,以救斯弊,其事遂止,臣常恨焉。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,神圣英武,数千百年已来,未有伦比。即位之初,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,又不许创立寺观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,必行于陛下之手,今纵未能即行,岂可恣之转令盛也?
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,御楼以观,舁入大内,又令诸寺递迎供养。臣虽至愚,必知陛下不惑于佛,作此崇奉,以祈福祥也。直以年丰人乐,徇人之心,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,戏玩之具耳。安有圣明若此,而肯信此等事哉!然百姓愚冥,易惑难晓,苟见陛下如此,将谓真心事佛,皆云:“天子大圣,犹一心敬信;百姓何人,岂合更惜身命!”焚顶烧指,百十为群,解衣散钱,自朝至暮,转相仿效,惟恐后时,老少奔波,弃其业次。若不即加禁遏,更历诸寺,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。伤风败俗,传笑四方,非细事也。
夫佛本夷狄之人,与中国言语不通,衣服殊制;口不言先王之法言,身不服先王之法服;不知君臣之义,父子之情。假如其身至今尚在,奉其国命,来朝京师,陛下容而接之,不过宣政一见,礼宾一设,赐衣一袭,卫而出之于境,不令惑众也。况其身死已久,枯朽之骨,凶秽之馀,岂宜令入宫禁?
孔子曰:“敬鬼神而远之。”古之诸侯,行吊于其国,尚令巫祝先以桃茹祓除不祥,然后进吊。今无故取朽秽之物,亲临观之,巫祝不先,桃茹不用,群臣不言其非,御史不举其失,臣实耻之。乞以此骨付之有司,投诸水火,永绝根本,断天下之疑,绝后代之惑。使天下之人,知大圣人之所作为,出于寻常万万也。岂不盛哉!岂不快哉!佛如有灵,能作祸祟,凡有殃咎,宜加臣身,上天鉴临,臣不怨悔。无任感激恳悃之至,谨奉表以闻。臣某诚惶诚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