飘尽寒梅,笑粉蝶、游蜂未觉。
渐迤逦、水明山秀,暖生帘幕。
过雨小桃红未透,舞烟新柳青犹弱。
记画桥,深处水边亭,曾偷约。
多少恨,今犹昨;愁和闷,都忘却。
拚从前烂醉,被花迷着。
晴鸽试铃风力软,雏莺弄舌春寒薄。
但只愁,锦绣闹妆时,东风恶。
西秦倦旅。是几年不听,西湖风雨。我托长镵垂短发,心事时看天语。吟箧空随,征衣休换,薜荔犹堪补。山能招隐,一瓢闲挂烟树。
方叹旧国人稀,花间忽见,倾盖浑如故。客里不须谈世事,野老安知今古。海上盟鸥,门深款竹,风月平分取。陶然一醉,此时愁在何处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