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公有仙标,拔俗数千丈。澹荡沧洲云,飘飖紫霞想。
剖竹商洛间,政成心已闲。萧条出世表,冥寂闭玄关。
我来属芳节,解榻时相悦。褰帷对云峰,扬袂指松雪。
暂出东城边,遂游西岩前。横天耸翠壁,喷壑鸣红泉。
寻幽殊未歇,爱此春光发。溪傍饶名花,石上有好月。
命驾归去来,露华生翠苔。淹留惜将晚,复听清猿哀。
清猿断人肠,游子思故乡。明发首东路,此欢焉可忘。
山郡不沟郭,荒居无翳壅。爱人忠主利,善守闭为勇。
苟非小勤瘁,安得期逸宠。版筑恐土疏,襄城嫌役重。
藩栅聊可固,筠篁近易奉。差池截浦沙,缭绕缘隈垄。
矗似长云亘,森如高戟耸。预绝豺狼忧,知免牛羊恐。
闾里宽矫步,榛丛恣踏踵。始果游处心,终日成闲拱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
千古东流,声卷地,云涛如屋。横浩渺、樯竿十丈,不胜帆腹。夜雨翻江春浦涨,船头鼓急风初熟。似当年、呼禹乱黄川,飞梭速。
击楫誓、空警俗。休拊髀,都生肉。任炎天冰海,一杯相属。荻笋蒌芽新入馔,弦凤吹能翻曲。笑人间、何处似尊前,添银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