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毫笔,尖如锥兮利如刀。江南石上有老兔,
吃竹饮泉生紫毫。宣城之人采为笔,千万毛中拣一毫。
毫虽轻,功甚重。管勒工名充岁贡,君兮臣兮勿轻用。
勿轻用,将何如,愿赐东西府御史,愿颁左右台起居。
搦管趋入黄金阙,抽毫立在白玉除。臣有奸邪正衙奏,
君有动言直笔书。起居郎,侍御史,尔知紫毫不易致。
每岁宣城进笔时,紫毫之价如金贵。慎勿空将弹失仪,
慎勿空将录制词。
官牛官牛驾官车,浐水岸边般载沙。一石沙,几斤重,
朝载暮载将何用。载向五门官道西,绿槐阴下铺沙堤。
昨来新拜右丞相,恐怕泥涂污马蹄。右丞相,
马蹄蹋沙虽净洁,牛领牵车欲流血。右丞相,
但能济人治国调阴阳,官牛领穿亦无妨。
百炼镜,镕范非常规,日辰处所灵且祇.江心波上舟中铸,
五月五日日午时。琼粉金膏磨莹已,化为一片秋潭水。
镜成将献蓬莱宫,扬州长吏手自封。人间臣妾不合照,
背有九五飞天龙。人人呼为天子镜,我有一言闻太宗。
太宗常以人为镜,鉴古鉴今不鉴容。四海安危居掌内,
百王治乱悬心中。乃知天子别有镜,不是扬州百炼铜。
驯犀驯犀通天犀,躯貌骇人角骇鸡。海蛮闻有明天子,
驱犀乘传来万里。一朝得谒大明宫,欢呼拜舞自论功。
五年驯养始堪献,六译语言方得通。上嘉人兽俱来远,
蛮馆四方犀入苑。秣以瑶刍锁以金,故乡迢递君门深。
海鸟不知钟鼓乐,池鱼空结江湖心。驯犀生处南方热,
秋无白露冬无雪。一入上林三四年,又逢今岁苦寒月。
饮冰卧霰苦蜷跼,角骨冻伤鳞甲蹜。驯犀死,蛮儿啼,
向阙再拜颜色低。奏乞生归本国去,恐身冻死似驯犀。
君不见建中初,驯象生还放林邑。君不见贞元末,
驯犀冻死蛮儿泣。所嗟建中异贞元,象生犀死何足言。
阳城为谏议,以正事其君。其手如屈轶,举必指佞臣。
卒使不仁者,不得秉国钧。元稹为御史,以直立其身。
其心如肺石,动必达穷民。东川八十家,冤愤一言伸。
刘辟肆乱心,杀人正纷纷。其嫂曰庾氏,弃绝不为亲。
从史萌逆节,隐心潜负恩。其佐曰孔戡,舍去不为宾。
凡此士与女,其道天下闻。常恐国史上,但记凤与麟。
贤者不为名,名彰教乃敦。每惜若人辈,身死名亦沦。
君为著作郎,职废志空存。虽有良史才,直笔无所申。
何不自著书,实录彼善人。编为一家言,以备史阙文。
道傍一石妇,无记复无铭。传是此乡女,为妇孝且贞。
十五嫁邑人,十六夫征行。夫行二十载,妇独守孤茕。
其夫有父母,老病不安宁。其妇执妇道,一一如礼经。
晨昏问起居,恭顺发心诚。药饵自调节,膳羞必甘馨。
夫行竟不归,妇德转光明。后人高其节,刻石像妇形。
俨然整衣巾,若立在闺庭。似见舅姑礼,如闻环珮声。
至今为妇者,见此孝心生。不比山头石,空有望夫名。
错落复崔嵬,苍然玉一堆。峰骈仙掌出,罅坼剑门开。
峭顶高危矣,盘根下壮哉。精神欺竹树,气色压亭台。
隐起磷磷状,凝成瑟瑟胚。廉棱露锋刃,清越扣琼瑰。
岌嶪形将动,巍峨势欲摧。奇应潜鬼怪,灵合蓄云雷。
黛润沾新雨,斑明点古苔。未曾栖鸟雀,不肯染尘埃。
尖削琅玕笋,洼剜玛瑙罍。海神移碣石,画障簇天台。
在世为尤物,如人负逸才。渡江一苇载,入洛五丁推。
出处虽无意,升沉亦有媒。拔从水府底,置向相庭隈。
对称吟诗句,看宜把酒杯。终随金砺用,不学玉山颓。
疏傅心偏爱,园公眼屡回。共嗟无此分,虚管太湖来。
笛竹出蕲春,霜刀劈翠筠。
织成双锁簟,寄与独眠人。
卷作筒中信,舒为席上珍。
滑如铺薤叶,冷似卧龙鳞。
清润宜乘露,鲜华不受尘。
通州炎瘴地,此物最关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