予弱冠之年，随牒江东漕闱，尝与友人暇日命酒层楼。不惟钟阜、石城之胜，班班在目，而平淮如席，亦横陈樽俎间。既而北历淮山，自齐安溯江泛湖，薄游巴陵，又得登岳阳楼，以尽荆州之伟观。孙刘虎视遗迹依然，山川草木，差强人意。洎回京师，日诣丰乐楼以观西湖。因诵友人“东南妩媚，雌了男儿”之句，叹息者久之。酒酣，大书东壁，以写胸中之勃郁。时嘉熙庚子秋季下浣也。
记上层楼，与岳阳楼，酾酒赋诗。望长山远水，荆州形胜，夕阳枯木，六代兴衰。扶起仲谋，唤回玄德，笑杀景升豚犬儿。归来也，对西湖叹息，是梦耶非？
诸君傅粉涂脂，问南北战争都不知。恨孤山霜重，梅凋老叶；平堤雨急，柳泣残丝。玉垒腾烟，珠淮飞浪，万里腥风送鼓鼙。原夫辈，算事今如此，安用毛锥？
素肌莹净，隔鲛绡贴衬，猩红妆束。火伞飞空熔不透，一块玲珑冰玉。破暑当筵，褪衣剥带，微露真珠肉。中心些子，向人何大焦缩。
应恨旧日杨妃，尘埃走遍，向南闽西蜀。困入筠笼消黯搅，香色精神愁蹙。赖有君谟，为传家谱，不弃青黄绿。到头甜口，是人都要园熟。
小孙盘问翁翁，今朝怎不陈弧矣。翁道暮年惟只眼，不比六根全底。常日谈玄，余龄守黑，赤眚从何起。鬓须雪白，可堪委顿如此。
心知病有根苗，短檠吹了，世界朦胧里。纵有金篦能去翳，不敢复囊萤矣。但愿从今，疾行如鹿，更细书如蚁。都无用处，留他教传麟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