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国春秋 - 第十八回

义胆忠肝难胜谗夫 志悲气愤单摧大敌

话说时务达接着前军急报,进入后营,复对冠军说道:“上日有旧仆到自帐中,便谒小将,问彼奚自,据云,前时投在郎府,今罗、钟二大夫有要事通知,嘱彼前来,只作寄家信,暗带书予密呈。郎大夫展阅色喜,使藏好,送与子大夫。及至鸳鸯城,子大夫先已晓得,将此书焚去,只说星速举行,请郎大夫静听,遇便即诣面达。郎大夫修札复钟、罗,命彼回去。因来问可有家报?小将询彼可知书中所言何事?彼言闻得浮石国有人到罗大夫家,却不通知,是否为此?后便闻有拾书事件,子直又来与福厚密谈多时,今将军受屈,非他们暗算,却是何人!须要小心。”

冠军谢道:“深蒙雅爱,留心防备便了。”

次日朝见,浮金主问道:“破岭妙策可曾想得?”

冠军奏道:“臣愚,细想不出。除守待之策,惟有使人入黄云城,嘱余、包设计,将客卿、西山调去,另用庸将,或许可破耳。”

浮金主道:“此策何须冠军费心?久已行过,顾复在内阻塞,不能为力。可另思神算计谋,勿再迟误。”

冠军道:“观浮石臣贤君信,正是昌炽气象,未易图也。”

浮金主道:“然则将所得土地还彼,率兵归国耳?”

冠军道:“费兵费粮,土地亦非易得,何可轻弃?臣愚窃谓,主上可以还都,令将士于此屯田以守,既不须解粮,兵又土著,可乘有机,便行进取。主上率大众为援,庶几万全无失。”

浮金主道:“寡人还师,冠军在此屯田如何?”

冠军辞道:“臣愿随主上归国,请另选贤将镇守。”

浮金主道:“冠军且退,容寡人思之。”

冠军出帐,郎福厚奏道:“韩速之意,便可见矣!所以不敢动者,以大军在此。今欲主上领兵归国,其意何居?而辞镇守者,以书败露之际,虽口假辞,心实拿稳,主上动足,则数百里山川土地皆为所有,藉此以图本国,谁能制之!”

浮金主道:“烛相国言其忠贞不二,何至如此?”

郎福厚道:“相国虽是贤臣,然不知大奸似忠,大诈似愚。平日惑于耳目,深信冠军,设或拔扈,不知相国何以治之?此诸葛孔明误信马谡也!”

浮金主道:“然则将若之何哉?”

郎福厚道:“子直独力恐不胜任,臣素知中大夫罗多材、钟受禄俱属能干,命使协子直尽理,子直驻扎鸳鸯,使罗多材、钟受禄将先所练一万精兵分开,各领五千,于西边地方巡视,随城驻扎,以成犄角之势,而为缓急之援,庶不致误。”

浮金主道:“如此措置亦好,昨报浮石又下岭安营,未见动弹,卿可前去看来。”

郎福厚奏道:“现有下战书在此,让子大夫送来,请主上定夺。”

浮金主道:“尔意若何?”

郎福厚道:“此刻仍使冠军前去,待罗、钟受任,另作道理。”

岛主道:“可召进营议事。”

冠军到来,浮金主道:“浮石送到战书,冠军意下如何?”

冠军道:“岭上有人,非算定不动,今又请战,必有狡谋。臣以为回之便札,且待其师变后,再作道理。”

浮金主道:“冠军且往前营,候寡人之令。”

冠军领命,到鸳鸯城,将士欢呼,俱来参见。前在各处镇守诸校,都重禀明交代。冠军令各归队,金墉、杨善、金汤随着不去。冠军便于帐旁小营内住下,金汤问道:“主上信反间书,欲将冠军废弃,却系郎、子二大夫再三解释,方获免咎,可系真么?”

冠军含笑不答。杨善道:“反间书明系挟仇陷害,冠军理应深辩。”

冠军道:“深辩何益,彼等朋结谋成,分剖百语,不敌暗中片言。惟有烛相国到方能涣释耳。”

金汤道:“当初在聚囊山守住,到也不受此辈瘟气!”

冠军道:“此乱言耳!舍伦弃义,与狂徒何异?惟得草窃之名耳。”

金汤道:“今日方知古来多少变乱,皆奸佞为私,而不顾公,以致激成。假令更加相逼,冠军建议以清君侧之恶,谁得而禁之!”

冠军道:“此乱首也!纯臣岂有此事?昔之叛逆,皆借清君侧,以文其奸,而肆凶恶。我若立心不坚,则于聚囊山时,五将受伤,威敌就擒,长驱直入,谁能阻挡,尚且俯首听命!今君臣之名已定,而复借名妄动,是为乱阶,岂不为千载所笑?嗣后,汝等勿再作如此语。”

杨善道:“主上既受蛊感,小人欲报宿怨,而攘将成之功,不亦危乎!”

冠军道:“吾命定于天,天定应死,无此辈亦不得生;天定不应死,此辈虽穷凶极险,其奈天何!”

二人嗟叹。

只见梁思走来道:“子大夫请议事。”

冠军入帐,子直迎上,礼毕问道:“敌人昨下战书,未曾批回,今日又到,请教如何发落?”

冠军道:“挂起免战牌,使来使将原书回去。”

说犹未了,忽闻鼓声大震,巡军报道:“敌人于三里沟列阵,前锋已到濠边。”

左厢将军稽成怒道:“浮石欺我太甚,小将愿同右厢将军前往破敌!”

子直喜道:“还系将军忠勇,二位可带兵三千军为前锋,我领诸将押阵,冠军守城。”

冠军道:“据不佞意见,仍系闭门以待其敞为是。今彼新来,锐气正盛,未易当也。”

稽成道:“冠军试观之。”

愤愤邀单凤领兵同去。子直率众将接应,俱到阵前。

对面金城银发雪须,提刀搦战。单凤欺其年老,挺枪而出。金城问道:“汝系何人,敢挡将军的马头?”

单凤道:“吾乃浮金国右厢将军单凤,特来取汝白首!”

说罢,举枪刺入,金城隔开,笑道:“无命小卒,不足污吾宝刀,可速回去,换韩冠军来!”

单凤掣回枪又刺。稽成闻得大怒,催马拎斧喊道:“汝老不知死,口出大言!”

驰到夹攻。战过十余合,金城刀背挑开巨斧,回刀朝单凤头劈下。单凤双手抬着枪杆抵拦,金城刀利手重,将枪杆剁断,单凤连盔带脑,直破到马鞍。稽成自旁转斧劈来,金城闪过,顺往马后仰卧,将刀背掠上,恰恰打入斧头下柄隙中。稽成把持不住,为刀挑脱,落于远地,欲掣剑来砍,心急偏不得出鞘。金城回身转头,轻轻擒其在鞍,归营击下。龚奎忍不住,舞锏向前,众校皆向敌营冲去;浮石诸将亦纷纷而上,各寻对手厮杀,龙街见有绛袍金甲者在阵前指挥,料系子直,暗引二百名狼头军,斜刺里抄将过来。子直只望众将战争,却不曾堤防旁边有兵突至。龙街将到,军士发喊道:“敌将杀来也!”


子直猛然回头,看得切近,魂不附体,连忙转马往阵中奔。众卒向前拦阻,龙街拨却器械,穿出背后,单追子直。阵内着急,只得鸣金,诸校齐回。

东方旭见龙街右手高举金锤,慌取弹丸,认定发去,正中拇指,金锤坠地。龙街忍着不顾,仍然加鞭急赶,子直甚亏所骑的系名驹,龙街终不能及,始挂住单锤,取虎筋弓,抽狼牙箭,审准拽弦。子直跑得正慌,忽然后面马蹄声缓,偷回头,看见箭劈面飞到,魂不附体,急忙抱鞍而伏,正中头盔,将缨射落,子直拚命加鞭。龙街见诸将纷纷回来,拾起盔缨,率领众兵便径归营。

这边子直到得壕边,跌下骑来。守门军拿并后面赶回的将官,扶还城内,口吐白沫,双目紧闭;军中医政将强神壮胆汤灌下,方才苏转。冠军进帐问候,诸将齐来请安。子直问军政司道:“少了多少军士?”

答道:“失了将军单凤、稽成,亲校孙全,副校王发初、魏能、项谷丰、洪兆,并军士三百余名,着伤者颇众。”

子直使记室修本具奏。

浮金主阅毕,见折了许多将士,惊与郎福厚看,道:“自从出兵以来,未尝有此大败。”

郎福厚接本,见稽成遭擒,单凤丧命,失去心腹,冠军并未出阵救援,奏道:“韩速之心迹,益可见矣!袖手旁观,视损兵折将,而若罔闻,稍有心于王事者,何至如此!若不早为绸缪,实为心腹大患!”

浮金主闻言,怒道:“差护卫飞往前营,槛来正法!”

当时太医国万年急奏道:“愿主上息雷霆之怒,使召前来诘问,待其理屈词穷,乃治其罪。今未明白,而先槛逮,素闻冠军与将士恩同父子,或众愤怒而变,敌攻于外,军叛于内,虽有智者,不能善其后矣!”

浮金主道:“依卿所奏。”

冠军闻召起身。次日近营,见罗多材、钟受禄亦到,二人相邀一同朝见。冠军让其先入,后乃独进。浮金主变色道:“前日出兵,冠军破何阵?斩何将!”

冠军道:“臣受子大夫将令守城,因未上阵。”

钟受禄道:“子大夫文臣,冠军武将,如何文臣临敌,武将守家?”

冠军道:“大夫不知,浮石金城老成练达,加以西山文武足备,近日客卿又来帮助,其锋难樱,并非各处将官可比!前日斗阵,几乎大败,其下岭请战,实有定谋。子大夫问当守当战,不佞力陈当守,避其锐气,待其师老,而后击之。稽、单二将怂慂出兵,子大夫信其言,令不佞守城。非不佞欲守,而请子大夫出战也!”

罗多材道:“闻败缘何不救?”

冠军道:“奉令守城,轻出而城有失,咎将谁归?况闻右偏厢丧,左偏厢擒,面子大夫已回,过吊桥矣!”

郎福厚道:“据冠军道来,丝毫无过,皆子大夫之过?”

罗多材道:“真所谓舍命而获戾,安居而无咎也!”

冠军道:“舍命有益于国则为之,若不知事机而徒舍命,实为误国!居而失事则应取咎,如合理宜则为知机。”

浮金主道:“居而丧二将军,安得谓之无失,犹欲辞咎乎?今限冠军三日获金城,以雪两偏厢之耻,毋得羁迟!”

冠军也不置辩,遵回鸳鸯,仍于小帐内住下。扬善、金汤同来请安,问问事势,冠军俱无所言。

当日罗多材、钟受禄到营,子直接入内帐称谢。子直道:“郎大夫保二位大夫到任,意在分开所练军将。”

罗、钟答道:“另有所嘱。”

子直道:“莫非毕其命乎?”

罗多材道:“多材亦问及此,郎大夫言,其事与子大夫足以了之,不须某等经管。”

子直笑道:“知之矣!”

钟受禄道:“知系何事?”

子直道:“篦数百里膏腴,以润泽耳!”

二人齐笑起来。

子直道:“既蒙顾庶长厚贶下交,何以前日临阵,将官尽力追射?若非躲得快,几乎不得与二公相见。”

罗多材道:“相交系顾庶长,主兵系西山,将官之追,顾庶长不知也。”

子直令龚奎等五十员将校、五千军士,随罗多材往鹭鸶一带城邑地方,邀巡保护;令梁思等五十员将校、五千军士,随钟受禄往芙蕖一带城邑地方,邀巡保护。二人分领去了。

杨善告诉,冠军俱不回答。金汤禀道:“适闻天印用大舰进兵,浮石沿边城塞不能保守,俱为所破,锋势甚锐,今已至猿啼峡矣!”

冠军道:“洋滨水塞,无大险隘,天印猝然而来,是以皆破。然西山、客卿预先自有定算,料难过峡也。”

金汤道:“前日被擒之稽成,浮石放了回来,冠军可问问敌人形势。”

冠军道:“岭上事,问与不问都一样。”

守帐军士禀道:“子大夫请议事。”

冠军行进中营,稽成在坐,见冠军入,俱下阶迎上。冠军问道:“稽将军如何得脱?”

稽成道:“浮石甚畏冠军,西山问道:‘冠军何不出战?’小将言:‘另有奇谋袭汝黄云城矣!’诸人失色。西山道:‘今两国罢兵修好如何?’小将思彼既欲求和,正好借势回国,因答道:‘此事寡君主之,小将不敢与闻,或者将此意转奏,允和与否,小将不能保定。’西山道:‘得将军如此,足矣!’又为小将饯行,令送下来。看岭上面,却不难破,惟有路口各处严紧耳!小将且往老营面奏主上。”

子直道:“且缓,闻主上限冠军三日取金城,报二偏厢之仇,今已第三日,不见动静,谅有奇谋?”

冠军道:“强兵分出,城内疮痍未愈,何能临敌!焉有一人作一阵之理?”

子直道:“又有战书在此,请教如何批发?”

牙将呈上,冠军接看,大怒道:“欺人太甚!”

取笔批了,即回小帐。

原来金城擒得偏厢报功,西庶长命带进营,捆绑手推入。稽成叩头乞命,西庶长道:“尔如何敢做偏厢将军,可将下去砍来!”

稽成痛哭,捆绑手搀扶出营,客卿道:“且住!浮金冠军得我兵将,数次释放回来,今不若也饶这厮,以答其礼。”

因问稽成道:“冠军何不出战?”

稽成收泪叩头称谢,答道:“前日上国连下战书,子大夫请与计议,冠军言上国准备整齐,不可出战,惟有屯田谨守,以待事机。子大夫不信,令小将同单凤出阵,自己接应,冠军守城。小将遇见老将军,无知狂妄,见斩了单凤,使从背后举斧砍下,不知老将军如何将板斧挑落,小将手无兵器,为老将军所擒,蒙师爷宥赦,感恩不荆”

客卿令再修书,差小校同稽成往鸳鸯城来。

小校持回战书,客卿接看,见后批道:“韩冠军来日单骑破阵。”

客卿愁眉道:“单骑而来,定是愤甚怒极,必须生致无损方好。”

齐集诸将吩咐道:明日战阵,摆于岭下路口,只可缓缠以困之,不得伤残,致误大事。凡兵卒钺、铲、挝、戟、刀、斧、枪、矛俱不必用,拐、盾、梭、锤、鞭、锏、棍、镗无锋利之件听便。步骑各分十二阵,轮旋接斗以诱之。白交引头阵,步兵一千,苗斗、雍伸为副,许衙领骑兵五百押后,盔甲缨章,旗号坐骑,纯用皂色;樊理引第二阵,步兵一千,甘淡、余无好为副,东方杲领骑兵五百押后,皆用黄盔黄甲,皂缨皂章,旗号上黄下皂,坐骑黄马皂装;翼受引第三阵,步兵一千,葛炯、姜汴为副,宫靖领骑兵五百押后,皆用春盔青甲,黄缨黄章,旗号上青下黄,坐骑青马黄装;武备引第四阵,步兵一千,郗珑、于珍为副,蔡邵领骑兵五百押后,盔甲缨章,旗号坐骑,纯用青色;蒲倜引第五阵,步兵一千,倜泉、鼓椽为副,乌刚领骑兵五百押后,皆用黄盔黄甲,青缨青章,旗号上黄下青,坐骑黄马青装;原峤引第六阵,步兵一千,郭晟、孔求为副,何丹领骑兵五百押后,皆用红盔红甲,黄缨黄章,旗号上红下黄,坐骑红马黄装;花鹗引第七阵,步兵一千,赖天雕、赖天鹏为副,华熊领骑兵五百押后,盔甲缨章,旗号坐骑,纯用红色;班伟引第八阵,步兵一千,施绩、权弘为副,游光领骑兵五百押后,皆用黄盔黄甲,红缨红章,旗号上黄下红,坐骑黄马红装;郭昱引第九阵,步兵一千,桓槎、宗政为副,俞炖领骑兵五百押后,皆用白盔白甲,黄缨黄章,旗号上白下黄,坐骑白马黄装;田受引第十阵,邢贯、马毓为副,宇文正领骑兵五百押后,盔甲缨章,旗号坐骑,纯用白色;苍敏引第十一阵,步兵一千,鲁泗、潘沓为副,沈氅领骑兵五百押后,皆用黄盔黄甲,白缨白章,旗号上黄下白,坐骑黄马白装;陶均引第十二阵,步兵一千,褚邕、贺千里为副,公观领骑兵五百押后,皆用皂盔皂甲,黄缨黄章,旗号上皂下黄,坐骑皂马黄装。

中军立巢车一乘,龚垄古尚、山静、邢树四将,备领步兵三百守之。李之东挖深三丈、宽二丈、长三十丈濠沟三道,近车者用机关板陷,外二道用芦席草陷,三陷内各伏挠钩手三百名。沟两头各用骑兵八百名,结方阵,湛欣、谷虚统之;后伏网车二百乘,诸杏、淤光率之。金城、信恒、龙街、铁柱各领骑兵五百名,带何臯、何靛、常言、裴淦、史美、赖熬、桑新、丙璜、佘先、佘佑、窦忠、梁广为以御援兵。何舟率山盈、谷裕、书丹等各偏裨,领步骑屯扎岭麓,看势接应。

十二队外,各处各阵兵将,盔甲章缨旗号,俱须五彩,依方间搭,鲜明艳丽。凡向敌围裹,一、三、五、七、九、十一六阵,皆自西北而旋东南;二、四、六、八、十、十二六阵,皆自西南而旋东北。凡将接战,军士俱奔驰围裹;军士过尽,后阵之将到来,前阵接战之将,俱抽身随兵归阵。十二阵步骑过尽,内外围成,陶均、公观、白交、许衢、樊理、东方杲等兵马列北隅;翟授、宫靖、武备、蔡邵、蒲倜、乌刚等兵马列东隅;原峤、何丹、花鹗、华熊、班伟、放光等兵马列南隅;郭昱、俞炖、田受、宇文正、苍敏、沈氅等兵马列西隅。骑磨步轮,左右交错,兵主围困,将主诱敌,十二阵及车骑将官,转轮接战。步包于内,骑裹于外,务必生擒,切勿损伤。众将得令,各退备办。

西庶长道:“既系单骑,先生胡不觌面招之?”

客卿道:“觌面使子邮两难,反恐致误。古占数理,尚未能即晤也。”

不说当夜备办事务,单说次日诸将领兵下岭,拥着巢车,列成阵势。只见冠军单骑缓缓向阵前来,信恒记起旧事,按纳不住,骤马拨戟迎上。冠军只作不知,斜刺往阵内去。信恒从旁使戟穿上,冠军闪开,信恒便向胁边钩回,光滑莫能得人,不知冠军这副甲,系貘皮攒成,轻而且薄,十层金甲,无比坚固,戟枝虽利,何能钩透?信恒见刺不着,钩不住,怒气转加,奋勇又刺。冠军左手接过挝,右手捉住戟杆。

信恒之戟原有一丈六尺长,见冠军执着杆,用力不能得回,便带转马头,连加数鞭,双手尽力奋夺。冠军将挝挂住,两手擎起戟杆,将信恒悬空提离雕鞍,摔下地来。金城、铁柱骤马早到,冠军见老将,料系金城,便转过戟来接战。铁柱使棒夹攻。信恒被摔,尚未损伤,起来飞步追上那马,翻身跨坐,掣鞭赶回。盘战十余合,三将力弱难支,齐败下去,冠军也不追赶,仍向阵内加鞭。龙街舞起双锤,迎敌三合,左锤乘空击下,为长戟架住;右锤劈面打来,不期那戟串转,自下迎上,将两柄金锤俱震落地。龙街慌将双腿连夹坐骑,直向冠军马旁冲去。冠军回身,使戟飞击,正中肩膊,龙街翻身落马。金城、铁柱两骑赶回,舍死敌住,龙街得脱。

只见白交、苗斗、雍伸三将齐到,喊道:“二位将军少歇,待小将擒此匹夫!”

金、柱二将退去,三将同上。战过五合,许衢又到,樊理引着甘淡、余无好随后攻来。白交等四将便抽身转东而去。战过数合,东方杲、翟授、葛炯、姜汴、宫靖陆续俱到,交接起来,樊理等带着东方杲向西而去。葛炯系旧芰头城守将,陆益的内侄,想要报仇,使动萱花斧,紧紧逼入。

不觉坐马前失,向冠军怀内撞来,冠军让过,姜汴在后急闪不及,斧锋从面上刮下,冠军顺挝扫去,死于非命。翟授、官靖护着葛炯,随兵归围。

武备、郗珑、于珍方到交锋,蔡邵闻知姜汴丧命,赶至接战,蒲替、车泉、鼓椽已到,不随众去,尽力争持。乌刚策马喊道:“蔡将军,这件功劳让了我们罢!”

蔡邵抵挡不住,正欲奔逃,挝已着身,措手不及,颈折而死。

原峤、郭晟、孔求等第六阵俱到,武备见本阵兵马已过,便不战而去。原峤见挝法周密,况奉军令生擒,料不可得,斗过两合,看花鹗等已到,便抽身邀蒲倜等一同旋去。何丹不服,想道:“虽奉军令生擒,就打死他,难道律上有罪么?”

乃使锤飞舞滚入,冠军挥挝揭上,右臂折断,双锤并落,拖鞍逃脱。

花鹗等四将拦阻在前。花鹗系穆新的妻兄,赖天雕、赖天鹏系黄广大的徒弟,华熊又系花鹗的外甥,诸人素常怀恨,今偏点在一阵,正中心怀。当下花鹗使长戈,赖天鹏使黄金铗,赖天雕使开山斧,华熊使丈八蛇矛,四方围住,尽命争持:铗从头上盖,斧从背后劈,矛向胁边刺,戈自下盘拉,果然各逞所长,十分利害,不肯放松。班伟等见郭昱等第九阵齐到,勒马观阵,便不守待,都旋去了。须臾,赖天鹏中挝,背烂心通。

田受等第十阵已到,俞炖原欲助华熊,恰见花鹗落马,火上添油,大怒,挺着双钩月牙铲奔入。冠军正撇赖天雕、华熊,赶向巢车,俞炖迎个正着,举铲铲入,冠军大怒,隔开还挝,俞炖急闪,中胁而亡。

苍敏等第十一阵迎上。宇文正更耐不住,见赖天雕、华熊在后紧追,便舞大砍刀劈入。三人围住冠军鏖战。苍敏见第十二阵将到,便策马而去。内中潘沓、沈氅二将复翻身回来助杀,缠住不休。冠军击退华熊,策马冲出,宇文正举大砍刀随后劈下。冠军见着影子,勒马略停,挥挝反揭,双臂皆断,仰跌下马。陶均领兵正到,收缰不及,马蹄恰恰踏着宇文正面门,脸扁而死。陶均惊慌,冠军顺挝掠去,措手不及,腰折而亡。褚邕、贺千里大怒奔来,潘沓、沈氅早到,冠军迎回,连挝打杀二将。赖天雕大惊奔逃,褚邕、贺千里不敢前来,随军而去。

冠军再看四面,俱系杂色旗旌,鲜明炫耀,吶喊招摇;诸将在内,步兵在外,骑在步外,网索纵横,团回周围,密如城垒。巢车之下,戈甲森森。冠军向巢车而进,乌刚使矛迎上道:“冠军,尔如釜中之鱼,还不下马,更待何时!”

冠军大怒,正欲来击乌刚,忽闻马后风声,回头看时,只见两员步将持着黄金棒,分左右向马脚扫来——乃系施绩、邢贯。冠军见棒重,马不能当,便翻身下地,就势使挝掀揭,两棒俱被震回。邢贯的棒,却向施绩面上落下,邢贯慌收不及,碰着施绩鼻梁,往后仰倒。邢贯飞奔跑去,冠军顺便使挝筑死。施绩飞转身便斗。

乌刚、孔求使枣木梭,贺千里使连环拐,如飞赶上。冠军横步跨有三丈多远。乌刚策马已到,挺矛向心窝刺来,冠军侧身接着横拉,乌刚用力夺不能转去,便弃矛策马而逃。孔求、贺千里左右两路,齐到并击。冠军击落枣木梭,连环拐已到脊梁,冠军只作不知,翻挝自孔求颐下挑起,伤重仰跌而亡;回身挝下,贺千里脑碎丧命。

大踏步看看将到巢车,脚忽下陷若虚,情知有故,慌将身子蹿高,跃过二丈多远,轻落下来。仍然系陷。急再尽力跃过丈余,脚不能轻,踏入陷中,腾跃不及,正坠入底,黑暗如漆。无数搭挠满身乱上,愤怒使挝旋回数转,全无用处,便向亮孔超升而出。只见军将挨排林立,乃向西边杀去,打开军士,赶往巢车。不觉双脚滑溜,慌留步时,活机早翻,不及转气,跌入板下。钩搭攒来,挥打不退。勃然大怒,先南后北,将伏卒全行击倒。板隙虽有亮光漏下,奈离地三丈多高,伏挝跃打,不能得力。事急计生,看定有土木交搭之处,将打倒陷内的挝搭钩手堆栈二丈多高,走到上面,使挝去掉木处之土,然后钩着楞木,用力拉下,一声巨响,如城倒楼崩。就于响声中腾出,奔到巢车前。

龚垄古尚、山静、邢树四将齐到。龚隆挥着双斧,古尚使的两柄浑铁狼牙棒,山静使两根蒺藜锤,邢树使两口鬼头刀,四员猛将,八件强兵,拦住不放。冠军飞步向西,邢树亦善跨步,随后奔到,双刀并下。冠军斜闪,回手沉挝,盖下双刀,起挝转自邢树当中挑起,锐锋正中粪门。山静、龚隆又到,锤斧并下,冠军闪让起挝,将邢树挑高摔下。山静急躲,龚隆当着,已遭压双斧往旁抛去。古尚望着冠军奔来,不防斧落,砍断足指,痛倒乱滚。冠军左脚踏着古尚脊梁,右脚蹬烂龚隆面孔;山静惊慌之际挝到不能支架,脸嘴括成红肉。四将俱死。

护车将士如墙,使器械拦隔。冠军拨开众兵,打条血路,直往前进,跳上巢车,左三右二,将长杆击折。巢内无人,浑身上下都系众军兵器。冠军大怒,含着挝,持住巢杆,旋身如风,大弯转来,将四周军士扫成肉饼,远的腿断,中间的腰折,近的头碎。贴轮边的反无伤损,只因钩住冠军,冠军大弯转时,将钩尽行折断,兵士持得木柄,乱扫乱打,冠军不睬。看南边有步骑结阵,料道主帅在内,复往南杀去,不见将官迎斗。直到阵前,军士分开,挥挝冲进,两边复合,里面周围都系高车,藏着五兵,机栝暗发,又有漫天栏杆大网,罩盖下来。

冠军见势凶恶,便自轮旁突出,击高打车。湛欣迎上,谷虚领北边车骑,张开围来。湛欣用的系红缨四棱枪,谷虚用的系沉丝铁索枪,齐向冠军刺到。冠军转挝拨开,恰好红缨铁索结住裹紧,忙扯不开。谷虚见挝起势,弃枪飞奔,超乘而逃。冠军挝向湛欣头上盖下,湛欣仰避,恰击着肚,体胖肚肥,挝没入腹,抽挝不觉连身提起,抛去有三丈多高、五丈多远。

冠军亦腾空出阵。满营大小将官,无不愤怒,齐围上来,三盘四面,都系锋刃。冠军奋然,左遮右拨,前挥后打。鏖战多时,褚邕、鲁泗、冯毓、葛炯、苗斗俱被击死;余无好、原峤、郗珑、于珍、田受、东方杲、许衢、翟授俱受重伤;众将始退,杀出步围。华熊复至,举斧劈面砍来,冠军撮开,顺挝打碎马头,华熊跌落,翻身欲逃,挝到毙命。赖天雕领骑兵将士拥到,冠军向前拦击,赖天雕抵挡不住,急闪避时,身已离鞍。冠军便跃上马,接住右脚向高抛去,左脚正被马蹄踏住,撕作两片。骑兵骇退。

金城等到,分布围裹。武备等又带步骑追上,合围起来,比前更加坚固。冲突不出,战得浑身是汗,想道:“现有奇技不用,更待何时!”

只见金城横枪向前道:“冠军既入重地,徒死无益,况国内奸佞朋结,仇隙已深,莫若息马敝邑,免得鄙夫经营,送却性命,取不智之名,贻笑千载!”

冠军大怒道:“匹夫安敢以秽言污辱,且送尔金丸!”

道声未了,飞星早到,金城急举枪欲想隔开,已中手背,弃枪跑回。

平修、山盈又引兵赶到,骁将史美挥斧当面迎来,赖獒举银自后盖打,桑新使矛从右直刺,丙璜用刀向右横劈。战有十余合,史美着挝落马,桑新赶救,挝到,措手不及,眉开口耳,打烂半边。赖獒、丙璜抵敌不住,平修、山盈双枪齐上。冠军撇掉四将,斜刺杀出。赖獒不舍,只道冠军逃走,随后迫上;平修、山盈双枪如飞,齐向胁下挑入。冠军闪过,夹住双枪,挥挝回扫,二将弃枪而逃。赖獒见势不好,回骑便走,冠军发丸正人马腹,赖獒倒下,尚未及地,挝到胸前,击个穿通。丙璜大砍刀当头劈到,冠军转骑刀落,正中马胯,马随倒地。

冠军超空击下丙璜,抓马跨上,向东边冲出。正遇何舟、信恒、武备等各率众将,截住合围,如铁桶一般。左右冲突,虽然着挝者无不毙命,奈将多士众,终不肯退,乃认定东面硬打硬出。何舟令将士随着,围转向东。冠军乃指东打西,指南打北,见南边兵将稍薄,便往南边突来,打得横跌直倒,无人敢拦,方冲出阵。常言等十余裨将当路阻住,冠军数挝打退,俱入阵中,高声喊骂。冠军大怒,举挝冲向马兵多处,挥使如轮,由南到东,无人敢挡。天色将黑,始转马出阵。

回到城边,见门紧闭。金汤在谯楼上望见,喜道:“冠军得胜归来也!”

杨善看道:“冠军果然归来也!”

二人连忙下城,不待子直军令,开开城门接出,大喜道:“此刻是重生相见!”

冠军道:“今日几为敌人所算,若非赖林将军所授飞丸,贻笑不小!”

来到中营,子直接着道:“冠军早晨愤愤而出,数遣探视,初言冠军杀败敌将,继言冲入阵中,后言只闻鼓声,不见出阵。又言鼓声似敌人杀来之状,直恐城池有失,故令闭门。杨善、金汤请率众出救,吾与彼等言,冠军得来即得来,不须汝等出接,若不能出阵,汝等前往,如蛾扑火。彼等情切,上城去望,正望着了!冠军浑身俱系脂血,这场大战,足雪稽、单二将军折阵之耻!”

冠军道:“托国家洪福,全身归营,不致辱国,殊为甚幸。”

答毕,仍回小帐。

再说浮石见冠军已去,鸣金收回残兵,查点将士,信恒烦车骨为飞丸所伤,龙街左肩为飞戟所伤,何丹右腕折断;姜汴、蔡邵、赖天雕、花鹗、俞炖、宇文正、陶均、潘沓、沈氅、施绩、孔求、贺千里、邢树、龚垄山静、古尚、湛欣、褚邕、鲁泗、冯毓、葛炯、苗斗、华熊、赖天鹏、史美、桑新、赖獒、丙璜等俱已战死;平修遭马踏毙;其余裨偏死者四十员,受飞丸伤者五十三员;军士死者一千五百七十三人,受伤者五千余人。客卿令将死者入殓掩埋,伤者敷以灵丹,受飞丸嵌入骨者用鳏琛珠引出另治。这鳏琛珠乃鳏鱼目睛,气能吸金,凡五金入骨,将珠子外引之,当即突出。

安顿已毕,西庶长道:“今次可谓大挫折矣!”

客卿笑道:“子邮将到国中矣,不然亦难立足于浮金!”

西庶长道:“以单骑而扰,恶阵陷坑不能困,木机括法不能留,兵车不能伤,飞网不能伏,毁我巢车,杀我名将,残我雄军,碎我整阵,勇过贲育远矣!浮金主自应爱如肝心,安得弃之,使到我国?又安得使之不立足耶!先生所言,老夫莫解,愿闻其详。”

客卿道:“亘古未有只身入阵破阵者。今子邮之来,愤也!自单驱到后,不见再有将兵出城。子邮愤而战,子直正欲其死,非彼等谋成;浮金主受惑已深,谁人又为子邮去解释呢?”

西庶长道:“虽然今日大胜,上下之疑释,仍然鱼水矣。”

客卿道:“无谗鄙赞诉,日前何至参商?赞诉既行,虽十胜,徒增话柄。”

西庶长道:“选子邮为冠军由于浮金主,素立奇功,今又大胜,此浮金主所昼夜翘望者也,子直安能使之反离?”

客卿道:“浮金老营去此二百余里,鸳鸯兵权又在子直掌握,子邮亲军爱将,多为罗、钟分开,已系孤人,大胜,谁报与浮金主得知?战败,子邮或可暂安,今胜愈犯所忌,岂得安然乎!”

西庶长笑道:“先生料事可谓深矣!子邮实系天才,何计迎入我国,老夫即可含笑入地见先君矣!”

客卿道:“不佞推演太乙,国运应昌,浮金亦未可兼并。子邮终于同列,考之时日,亦不远矣。今各事俱意料布置,预为之备。”

西庶长道:“请先生指使。”

客卿道:“遵令。”

乃飞檄行滋荣平无累、通明龙逊,各交副将权署关事,互相调任,准备候令。授龙街封函吏,特交龙逊,并带狼头虎翼兵,同佘佑、佘先二将往滋荣。龙街去讫。又令邢贯选柁公、挽手、篙工、招手各二名,军士十名,仍用私徒装饰,备办砂船,于独锁渡下三十里、地名汉口停泊,只作贩私待伴,日夜分班瞭望。有本国军将来,即招呼上船,直放至小河口,进出河遇敌自有兵将接应。邢贯得令。

客卿再问周士道:“葫芦卡、独锁渡之间,有镇市名曰虚中,又名束腰,尔可熟识?”

周士道:“小人虽常往来,但镇中各事,记忆不清。现有小旗扈搏,原系虚中镇生长,赶牲口为业,后被小人鸠合,作东道主人,他即在束腰镇开歇店,因私砂禁严,贩卖者少,来投小人,蒙金将军赏给名小旗,现在营内。欲知镇事,须问扈搏。”

客卿道:“汝可唤来。”

周士出营领进。扈搏叩头,客卿问道:“尔在束腰镇开客店么?”

扈搏道:“小人曾经开过,而今改业了。”

客卿道:“共有几多屋舍?”

扈搏道:“门面系草房六间,中进三进,俱系四合瓦房,共二十间。后院头口厂篷十二间,笼总铺草房六大间。草房后犹有大竹园。”

客卿唤铁柱附耳吩咐,又与扈搏道:“尔同周士等前去,回来自有重赏。”

扈搏领命前去。

第二日,客卿令金城、信恒查点各营军土疮痍,“现在神气充壮能战者共有若干人?”

二将军行来报道:“共四万五千余人。”

次日客卿令谷裕领兵三千,由双眉坞入山谷藏伏,谍得浮金大兵行动,再过绀水洋,屯扎石城接应。龙逊、乌刚颁兵三千,由岭内脚至鱼腮坞、老蛟潭,逾笔床峰,于下埋伏,瞭望蜒游渡争战,则出救应。五日无闻,即由金坑埠上船,由乱石岛过洋,屯扎靖波城,接应平无累。令齐修、何方楼领裨将十员,带五千人马,于岭下左边下塞。原来齐修因金墉调去百结关,防守疏懈,便挣开槛车,连夜越城逃回。令何舟、何靛领裨将十员,带五千人马,于岭下右边下塞。令金城、信恒领裨将二十员,带一万人马,于路口下寨。其余兵将随西庶长守岭。

再说稽成受子直教了密话,到后营朝见。浮金主问道:“尔被擒去,如何得回?”

稽成奏道:“小臣见单凤受伤,举斧自金城背上急砍,不防大斧被挑,小臣思夺他的刀,误为所擒。到岭上时,西老儿劝降,小臣宁死不肯。西老儿大怒,叱道:‘作速枭示。’旁边坐有少年者,大约系什么客卿,说道:‘且住。问他可与冠军有交?’小臣因闻前日有遗书事务,乃假应道:‘与冠军至交。’少年向西老儿道:‘稽成既系冠军交好,今若伤之,未免冠军面上不好看,可放他回去,帮助冠军。’西老儿方令放还。”

郎福厚道:“这话未必真。”

稽成道:“若不真,小将如何得脱?”

浮金主道:“可见冠军么?”

稽成道:“昨日见冠军批战书云:‘来日单骑破阵’,不知此刻如何?”

郎福厚道:“单骑焉能破阵,定有他故。”

浮金主道:“有什么他故,无非欲通言语,免本国军士见闻耳!”

郎福厚、稽成齐道:“圣鉴远出臣等万倍!”

郎福厚道:“前日主上欲使将官调回钱锐为前锋将军,以抵冠军之职,今稽成虽败,然宁死不降,犹可将功折罪。请召回钱锐,即使稽成守芙蓉,以保前锋有人,不至临时纷乱。”

浮金主点头道:“寡人几乎忘之。”

乃授稽成兵符,往召钱锐,稽成谢恩而出。

当有黄门官进奏道:“鸳鸯城子大夫报章到。”

郎福厚接上拆开,浮金主看道:“冠军果单骑出城,入彼阵矣。”

过了两个时辰,又有报章奏:“冠军入阵,只闻鼓声,不见出阵,未知系何道理?”

半夜又有奏章报道:“已单骑回来,其中恐有缘故,请主上睿鉴。”

郎福厚道:“单人独骑于千军万马中,欲进便进,欲出便出,好易事也!”

浮金主道:“两下心昭,假战出入,何有阻碍?其鼓声大震者,使我军疑为真战也;单骑归者,计较已定,归来时而发也。今留于前营,或里应外合,将若之何!且再召回话之,看他什么言语支吾。”

此时,福厚道:“圣虑精微,非臣等能及万一。请快往鸳鸯城去召冠军。”

浮金主准奏,正欲命白额虎去召,忽见黄门官奏道:“探军探得双龙岛进兵,大胜浮石数阵,破得城邑颇多,不日即可到黄云城。”

浮金主大喜。正是:海舶柁桅遭毁坏,扁舟顺利征欢欣。

不知双龙如何战胜,破城得地,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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