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 3414篇诗文

一番蓼花雨,几阵桂枝风。杖藜多暇,准拟同醉小山重。底事阮郎清致,苦托休文瘦损,咫尺阻西东。秋色浩如许,岂可欠诗翁。
门前事,都莫问,付杯中。纷纷蛮触等耳,富贵大槐宫。何惜振衣而起,相与凭栏一笑,抵掌共谈空。佳客傥不至,推枕卧云松。


薄酒长亭别,饱饭故园归。两年婉婉席上,甘苦每同之。_骥群中独步,麋鹿兴前不瞬,孰可与争驰。力挽不能寸,健翮遽斜飞。
经营事,艰难状,老天知。区区塞马得失,一笑付观棋。用则风云万里,不用烟霞一壑,两鬓未应丝。回首乌樯外,鸥鸟自忘机。


华龄八袠庆朋簪,贵老崇师喜见今。
绛帐先生从白发,金闺诸彦尽青衿。
冰寒水见源流盛,玉在山知润泽深。
厚德作人宜寿艾,永传文献纪枌阴。


百年过半也。怅壮心零落,鬓星星也。风儿渐凉也。近中秋月儿,又初生也。田园暇也。矍铄哉、是翁也。记当时,弧矢垂门,孤负四方志也。
休也。牙签插架,玉帐持麾,总成非也。浮生梦也。皇皇欲、奚为也。趁身闲、随分粗衣淡饭,一笑又可妨也。问神仙,底处蓬莱,醉乡是也。


麹生来言,素娥寄声,偶阆苑游。问去年今夕,逢余桂岭,前年今夕,见子菟裘。何事尘劳,启人厌倦,痴兔老蟾因缩头。宜珍重,要相期后会,直待来秋。
休休。莫舞凉州。岂巫女风姨相妒不。枉停歌准拟,冰轮东上,持杯顾恋,银汉西流。一笑天慳,四并时少,应负珠帘十二楼。呼蕉叶,且与生酹古,排遣牢愁。


不暖不寒天气,无思无虑山人。竹窗时听野禽鸣。更有松风成韵。
竟日蒲团打坐,有时藜仗闲行。呼童开酒荐杯羹。欲睡携书就枕。


目断长空,手拍危栏,高兴酒浓。拟招呼短艇,追陪飞盖,一餐湘菊,共赋芙蓉。雁字沈秋,鸦林噪晚,几阵萧萧雨更风。空凝伫,不如一鹤,随意西东。
堪嗟乐事难逢,愧元伯、巨卿千里从。望文星聚彩,交辉吴分,天飚吹翅,独隔昆蓬。野墅荒烟,败荷衰草,人在可怜憔悴中。还相念,愿持觥薄罚,别许从容。


才过新正,能几日、海棠开了。将谓是、睡犹未足,嫣然何笑。一片殷红新锦样,天机知费春多少。更芳期、不待燕黄昏,莺清晓。
花旧说,南昌好。花宜占,东风早。想香霏地近,融和偏巧。佳句流传千古在,石湖不见坡翁老。倩何人、寄驿报家山,教知道。


万里戍边,八载去家,始遂一归。怅中年早历,虎头兵幕,平生屡建,豹尾神旗。乞得闲身,毋庸多议,感荷九重渊听知。当时事,似狂澜欲倒,孰障东之。
天教狂虏灰飞。更莫问儿郎存血衣。把雪裘霜帽,绝交楚徼,雨蓑风笠,投老吴矶江上有吴王矶,借用。径与松荒,人同鹤在,交友晓天星样稀。从今去,共麹生相约,愿乐清时。


余少时过里肆中,见北杂剧有《四声猿》,意气豪达,与近时书生所演传奇绝异,题曰“天池生”,疑为元人作。后适越,见人家单幅上有署“田水月”者,强心铁骨,与夫一种磊块不平之气,字画之中,宛宛可见。意甚骇之,而不知田水月为何人。

一夕,坐陶编修楼,随意抽架上书,得《阙编》诗一帙。恶楮毛书,烟煤败黑,微有字形。稍就灯读之,读未数首,不觉惊跃,忽呼石篑:“《阙编》何人作者?今耶?古耶?”石篑曰:“此余乡先辈徐天池先生书也。先生名渭,字文长,嘉、隆人,前五六年方卒。今卷轴题额上有田水月者,即其人也。”余始悟前后所疑,皆即文长一人。又当诗道荒之时,获此奇秘,如魇得醒。两人跃起,灯影下,读复叫,叫复读,僮仆睡者皆惊起。余自是或向人,或作书,皆首称文长先生。有来看余者,即出诗与之读。一时名公巨匠,浸浸知向慕云。

文长为山阴秀才,大试辄不利,豪荡不羁。总督胡梅林公知之,聘为幕客。文长与胡公约:“若欲客某者,当具宾礼,非时辄得出入。”胡公皆许之。文长乃葛衣乌巾,长揖就坐,纵谈天下事,旁若无人。胡公大喜。是时公督数边兵,威振东南,介胄之士膝语蛇行,不敢举头;而文长以部下一诸生傲之,信心而行,恣臆谈谑,了无忌惮。会得白鹿,属文长代作上,永陵喜甚。公以是益重之,一切疏记,皆出其手。

文长自负才略,好奇计,谈兵多中。凡公所以饵汪、徐诸虏者,皆密相议然后行。尝饮一酒楼,有数健儿亦饮其下,不肯留钱。文长密以数字驰公,公立命缚健儿至麾下,皆斩之,一军股栗。有沙门负资而,酒偶言于公,公后以他事杖杀之。其信任多此类。

胡公既怜文长之才,哀其数困,时方省试,凡入帘者,公密属曰:“徐子,天下才,若在本房,幸勿脱失。”皆曰:“如命。”一知县以他羁后至,至期方谒公,偶忘属,卷适在其房,遂不偶

文长既已不得志于有司,遂乃放浪曲糵,恣情山水,走齐、鲁、燕、赵之地,穷览朔漠。其所见山奔海立,沙起云行,风鸣树偃,幽谷大都,人物鱼鸟,一切可惊可愕之状,一一皆达之于诗。其胸中又有一段不可磨灭之气,英雄失路、托足无门之悲,故其为诗,如如笑,如水鸣峡,如种出土,如寡妇之夜哭,羁人之寒起。当其放意,平畴千里;偶尔幽峭,鬼语秋坟。文长眼空千古,独立一时。当时所谓达官贵人、骚士墨客,文长皆叱而奴之,耻不与交,故其名不出于越。悲夫!

一日,饮其乡大夫家。乡大夫指筵上一小物求赋,阴令童仆续纸丈余进,欲以苦之。文长援笔立成,竟满其纸,气韵遒逸,物无遁情,一座大惊。

文长喜作书,笔意奔放如其诗,苍劲中姿媚跃出。余不能书,而谬谓文长书决当在王宜、文征仲之上。不论书法,而论书神:先生者,诚八法之散圣,字林之侠客也。以其余,旁溢为花草竹石,皆超逸有致。

卒以疑杀其继室,下狱论死。张阳和力解,乃得出。既出,倔强如初。晚年愤益深佯狂益甚。显者至门,皆拒不纳。当道官至,求一字不可得。时携钱至酒肆,呼下隶与饮。或自持斧击破其头,血流被面,头骨皆折,揉之有声。或槌其囊,或以利锥锥其两耳,深入寸余,竟不得死。

石篑言:晚岁诗文益奇,无刻本,集藏于家。予所见者,《徐文长集》、《阙编》二种而已。然文长竟以不得志于时,抱愤而卒。

石公曰:先生数奇不已,遂为狂疾;狂疾不已,遂为囹圄。古今文人,牢骚困苦,未有若先生者也。虽然,胡公间世豪杰,永陵英主,幕中礼数异等,是胡公知有先生矣;上,人主悦,是人主知有先生矣。独身未贵耳。先生诗文崛起,一扫近代芜秽之习,百世而下,自有定论,胡为不遇哉?梅客生尝寄余书曰:“文长吾老友,病奇于人,人奇于诗,诗奇于字,字奇于文,文奇于画。”余谓文长无之而不奇者也。无之而不奇,斯无之而不奇也哉!悲夫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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